一千三十九章 移封-《大明烟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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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朱樉目瞪口呆,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,满脑海回荡的都是这两个字。

    忽然,朱樉清醒过来,眼底冒出一股浓浓的恐惧,连忙紧紧抱住父皇的腿,哭喊着求饶:“父皇,不关邓氏的事啊,求父皇饶了她......”

    老朱愤怒的一摆袖袍,厉声问道:“你别以为朕不知道,大兴土木、购买珠翠、收刮民财,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为了她,如何与她无关?”

    “父皇,这些......这些都是儿臣自己愿意给她的,真的不关她的事,求父皇饶了她。”朱樉脸上哭喊着求饶的神情没有了,出人意料的平静了许多,只是在他暗暗咬牙的动作当中,能够看出几分他的坚韧。

    老朱看着朱樉,这一刻他竟然找不到语言应对。过了片刻之后,叹息一声:“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?这件事闹到如此地步,若是不加以严惩,朕都没有办法向天下人交待。你让朕饶了邓氏,那谁来承担罪责,你来吗?”

    朱樉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低头想了想,又抬头看向父皇的:“儿臣,儿臣愿意一力承担。”

    老朱看着朱樉毫不退避的眼睛,拢在袖袍里的五指暗暗地抓紧,捏的指节发白。显得有些紧张的问道:“你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儿臣愿意一力承担,只求父皇饶了邓氏。”朱樉毫不避让的回应着父皇。

    老朱仔细看了朱樉片刻,忽然嗤笑不已的说道:“怎么?你是以为朕不能把你怎么样,才敢在朕的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吗?”

    朱樉连忙低下头来,认真的悔过说道:“儿臣不敢,儿臣是真心实意的悔过。哪怕是因此被贬为庶人儿臣也是无怨无悔,只求父皇能够饶邓氏一命。”

    说完,朱樉就五体投地的拜了下去。

    老朱看着朱樉没有丝毫作假的样子,心里不禁有些动容。叹息着慢慢闭上眼睛,片刻之后睁开,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樉说道:“即便是贬为庶人你也要力保邓氏,她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?”

    朱樉沉默半响,最后吐出几个字,“在儿臣最浑浑噩噩的时候,是她给了儿臣活下去希望。”

    “混账东西,难道朕就没有给你?爵位、封国、兵马......还有什么是朕没有给你的,你说!”老朱气的猛然将手里的茶杯给摔了出去,以往被韩度数次眼馋想着怎么才能够弄到手的宝贝,瞬间粉碎成一地。

    朱樉被压抑太久的内心,也逐渐激荡起火气。他抬起脑袋,挤出似喜似哭的笑容道:“父皇的确是给了儿臣许多,但是有件东西父皇也能够给儿臣吗?”

    “朕还有什么东西没有给你?你还想要什么?你说啊!”老朱整个人暴躁起来,站起来走到朱樉面前,指着他的鼻子问道。

    面对父皇的勃然大怒,朱樉却只是以冷笑回应,双眼怔怔的看着父皇,一眨不眨。

    老朱心里猛然一动,禁不住豁然后退一步,指着朱樉喘着怒气说道:“你,你是想要......”

    “儿臣不想。”朱樉冷漠地回应道。

    可是有些事情朱樉不能提,一旦提起再想让老朱重新信任他,却不是那么容易。

    老朱现在看向朱樉的眼神就带着冰冷,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。

    “儿臣的确是没有想过。”朱樉再次重复了一句,随后也不管父皇信还是不信,自顾自的继续说道:“皇兄无论是智慧、才干、手腕、经验......每一样都要比我强,我心服口服。”

    老朱这才有些相信了朱樉的话,脸上的凝重神色慢慢的褪去。同时又不解的问道:“既然你对朱标服气,那你为何会有那等大逆不道的妄想?”

    朱樉怔怔的看着父皇,沉声回应道:“父皇,儿臣佩服皇兄,对他将来继承大统没有意见,但是并不代表儿臣就对父皇你服气。”

    老朱闻言反而呵呵的笑了两声,看向朱樉的目光就好似在看到他三岁的时候,朝自己挥拳的样子。

    嗤笑着说道:“既然你对朕有这么深的成见,那朕就给你个机会,你就说说哪里对朕不服气吧?”

    朱樉好似已经完全豁出去了,说话间已经全无半点顾忌,既然父皇想要知道,那他就告诉他:“皇上比儿臣早出生几个月,又才华卓越,父皇要将江山社稷交给他,儿臣没有意见。但是父皇能不能体谅一下儿臣?儿臣不想去西安,更加不想为皇兄去卖命、去开疆拓土。

    父皇既然让皇兄继承大位,那就应该让皇兄自己去开疆拓土,因为这天下将来就是他的。凭什么要让儿臣前去卖命,让皇兄在京城坐享其成?儿臣也是父皇的儿子,凭什么什么好处都是皇兄的,什么苦都要儿臣来吃?父皇认为这公平吗!”

    朱樉心里满腔的愤懑,一遭发泄出来,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活灵活现起来。

    老朱的脸色已经黑的像是锅底一样,冷眼看着朱樉厉声道:“兄弟齐心,其利断金。朕将你们这些放在边关,就是想着你们能够帮助标儿,稳固江山社稷。这是为了咱们朱家的江山社稷,有何不妥?”

    朱樉没有啰嗦,抬头望向站在面前的老朱:“父皇,这江山现在是朱家的,因此父皇派儿臣去西安,儿臣什么话都没说便去了。但是,以后这江山是皇兄的,儿臣凭什么要为他镇守边关?

    是谁的江山社稷,谁就自己守去,儿臣不干了。”

    老朱气的眼冒金星,想要斥责朱樉几句,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
    朱樉站了起来,身体还挺立的笔直,慢悠悠的说道:“儿臣现在什么都不想,就想和邓氏安稳平静的度完余生。父皇可以将儿臣的封国收去,可以将儿臣的王府收去,可以将六卫兵马收去。儿臣什么都不要,只要邓氏。”

    “混账东西,你要宠妾灭妻不成?邓氏再如何,她也只是你的侧妃,你的正妃是王氏。”老朱气的暴跳如雷,见过没出息的,但是却没有亲身经历过自己的儿子也会如此的没有出息。

    偏偏这个儿子又不是一个无能之辈,朱樉的确是算得上有勇有谋的人。

    若是寻常人家的后人,有朱樉这样的才干,家族不兴旺都难。可是偏偏,朱标始终压了他一头。

    这让朱樉极度愤懑之余,也不得不哀叹他的运气之差,深深的有种“既生瑜何生亮”的感慨。

    老朱虽然愤怒不已,却没有对朱樉如何。没办法,朱樉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。大位只有一个,但是偏偏老朱优秀的儿子不止朱标一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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